自然教育到底是为了啥？
现在自然教育特别火，只要是个搞环保的，都会在这其中插一脚。但是孩子们的心灵是特别宝贵的净土，无论谁想敲门进去，都需要好好斟酌教育的目的和手段。
这周，上完一次“自然教育”的课后，鹳总心情有点躁，破天荒地写了一千字，有些话，不吐不快，有些话，需要你我一起思考：“什么春风在纯洁无暇的心田里种上了妖艳的花草？”
黑鹳
猫盟老司机
当一个初中一年级的孩子向我请教如何“诱拍黄鼬”，甚至不无见地地提出在红外相机前挂个鸡翅的时候，作为老司机的我，其震惊不亚于我儿子当初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尽管心中的草泥马开始不安躁动，老司机依然表情沉静如水，语气和蔼可亲地给孩子们讲了一堂“自然教育”课。事实证明，老司机不仅肚子大，胸也不小。
来个文艺点的疑问：是什么样的春风能在一片纯洁无暇的心田里种上如此妖艳的花草呢？
时下自然教育蔚然成风，就像帝都四、五月的春风，吹得你昏然欲醉，就像我刚喝完了一缸子茅台（可能是假的）。尤其是那些家有小树伸枝长叶的年轻家长们：“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别让孩子亏了，没赶上这一拨。”您想让孩子赶上哪一拨啊？孩子举着一个个制作精美的蝴蝶标本，在PAD上晃动着一张张可以数毛的黄鼠狼的照片，如数家珍地说出一堆动物的名号就是在享受“自然教育”的福利了吗？
在自然中与动物相处，最重要的是耐得住性子等待，而非捕、诱。这张香鼬拍于四川石渠，鹳总与它共度了一个钻车底、藏草丛、追击高原兔的奇妙下午。
在老司机有限的亲友圈里，如今的老司机似乎也是个环保的知名人物了。可爱的亲友们经常向我竖起大拇指（一定是拇指，不是别的）：你真伟大，干着这么高尚的事业。高尚个毛线！老司机只是衣食无忧之后又作践地想过过以前穷并快乐的SB日子罢了。年少不知穷滋味，那时候的老司机懂个毛的贫穷。
“老”司机像儿子第一次说有女朋友时那么屁大的时候，只要是晴天，蓝天一定是蓝的，白云一定是白的，小拇指那么大的银色小飞机拉着断断续续的白烟在白云与蓝天间穿梭翻转（亲友们请原谅我又扯上飞机了）。小河沟和田里的水都是清的，上学路上口渴了就趴在田埂喝一口田里的水，尽管那时田里已经开始用上尿素和乐果了，我还是活到了现在。只要不是隆冬时节，午饭时分我妈就经常冷不丁地喊一嗓子：那谁谁谁，中午没菜了，你快点去舞几砸捏（搞几只鱼）来！……这可能真是穷。我马上就抓起挡鱼网甚至空手跑出去，在米饭焖熟、油锅烧热前抓几条鱼回来，多少别论。这，就是老司机永远难忘的SB日子。
然而有一年，老司机回家突发神经想去抓几条泥鳅吃吃，老爸说了一句：哪有泥鳅，现在田里连个蚂蝗都冇了。老司机知道，SB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老司机时常觉得和大猫几个干的事情特像堂吉诃德（真有文化），可笑地跨上瘦马，挥舞着木棒棒向前冲啊冲！真的可笑。但我们还是在奋勇地向前冲，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拉着我们，向前冲一冲，似乎就离那SB日子又近了一步。
枝短叶嫩的小树们，当你们也长成老司机的时候，在你们已经不再纯洁的心田还会有什么样的牵挂呢？是美轮美奂的蝴蝶还是啃着鸡翅的黄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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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鹳总在小区里守了一个通宵，拍下了蝉的羽化过程。他是有脾气的鹳总，也是对自然充满无限耐心的老司机。懂得热爱自然、享受自然的人越多，我们就离他少年时的美好光景又近一分。
后 记
不上山的日子，我们很乐意去学校给同学们分享，说说山里的动物和我们，观鸟、找兽，哪怕是野外的风景。我们从不强求孩子们通过一堂课、一个有着漂亮动物照片的PPT，或者几本书就能记住动物们的正确名号，就能侃侃而谈自然与博物。我们只想让孩子们和我们一样能学会观察自然的奇妙，享受自然的馈赠，恢复与自然的本能的情感联结。水到渠成之时，保护的种子自会抽枝长叶。
今年6月，鹳总手举狍子角，向北京小学二年级学生科普野生动物知识。王腾 摄
北京小学二年级学生在闻华北豹粪便样本。李珂 摄
可是一旦孩子们误入“动物集邮”的误区，哪怕背下了整本兽类手册，动物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另一种取悦师长和可供炫耀的工具，自然不过又被当成了一种功利的资源。
孩子们也许赶不上自然环境淳朴如初的时代了，周围也不再有清清流水和恒常的蓝天白云，对自然的享受也许正在变成一种奢侈品。但是，每一次人走进自然的快乐和归属感，都应该如两百万年前猿人从原始森林中分化出来时一样。这是生命与家园的共振，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休戚相关。我们所传授的，除了享受自然的方式，无需有他。因为所谓“自然教育”，其最终的方向就是建立情感的联结，让人重新成为自然中的人。
今年10月，人大附小的科普课堂嗨翻了同学，也让鹳总和大猫欣慰不已：小树苗的心田依旧好奇，纯真，清风朗月，干干净净。
PS：
科学家研究大自然不是出于实用目的，而是因为他乐在其中；他乐在其中是因为大自然非常美丽。如果大自然不美，了解它就没有意义，生活也没有了意义……我指的是那种固有的美，它来自于大自然各部分的和谐秩序，只有纯真的心灵能够把握。
——法国数学家儒勒·庞加莱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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